马氏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安慰大姐,好说歹说才把人扶进了屋里,又让崔婶与仆妇们去煮茶。本来还想要出发的,现在只好往后推一推了。
周马氏大约也是乍见了妹妹,一时激动,哭了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了,低头拭着泪,看起来是要正经说话的意思了。马氏连忙给送茶上来的崔婶使眼色:“去叫宝顺与棠棠来给姨奶奶请安。”至于胡氏与小石头母子俩就不必了,方才他们已经到外院登车了,何必再让小石头冒着寒风回来一趟?周马氏又不是他们的血亲长辈,万一孩子着了凉就不好了。
崔婶会意地退了下去,很快就找到了海礁海棠兄妹俩。
海礁对周马氏这位姨祖母可没什么好感,撇嘴道:“她老人家对阿奶有这么深厚的姐妹之情么?竟然特地迎出十里来?往年怎么不见她往甘州、肃州多写几封家书?”若非如此,亡父海定城生前也不会认为母亲的兄姐全都靠不住了。
海棠轻咳了一声,扯了扯兄长的袖子:“我们去给长辈问个安就好,顺便还能打听打听,姨奶奶为什么特地跑这一趟?”
崔婶还要给已经上了马车的胡氏母子送信,匆匆离开了。
海棠拉着哥哥海礁跑回昨晚借住的院子,还没走到正屋门前,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哭诉:“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婆娘着实欺人太甚!可额们老爷碍于孝道,不敢多言,只一味让额忍让。额忍了几十年了,别的都罢了,她如今还想要额的嫁妆,那是万万不能!额也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家业都把在她手里,额啥都没落着,再把嫁妆让出去,孩子们婚嫁时咋办咧?!”
海棠与海礁对视一眼,知道这就是那位从未谋面的姨祖母周马氏了。可听她说话的口气,她在婆家过得不太顺心呀,这是跟她婆婆起了矛盾?
马氏都五十多岁了,她的大姐估计六十岁都有了,居然还没拿到管家的权力,只能靠嫁妆来保证孙子孙女的婚嫁银子,可见她给人做填房的日子颇为窘迫。就这种面上光的生活,马氏平日里怎会总说大姐嫁得体面,生活舒心呢?周马氏在小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子马氏与周马氏姐妹俩在屋里说着私房话,可不是小辈们进门请安的好时机。
正屋门外还有周马氏的侍女与别庄的仆妇把着门,两人都边听边暗暗抹泪,显然都是周马氏的心腹,对她在婆家的遭遇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