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找不到发泄对象,老孙憋在心中的这口气一直没地方出,加上方翰民也确实年轻,在老孙坐立不安的时候,突然从自己办公室出来,想给这位年轻的方代科长一点颜色看看。
听了老孙这番颇具挑衅意味的话,方翰民把手头的技术资料往旁边一扔,“孙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从一个临时工调入技术科,从普通科员做到技术科代科长,只用了短短的两三年时间,这里面一定有诀窍,如果不涉及到隐私的话,可否拿出来跟大家分享?”老孙只记得方翰民的临时工身份,一概无视方翰民的工作成就。
见对方老调重弹,方翰民也不能太客气了,“按理说,像孙工这样的老牌大学生,如果把精力放在钻研技术上,一定会做出不凡的成绩。当然,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要是整天只对什么诀窍和隐私感兴趣,也就难怪一事无成了!”
尽管老孙跟方翰民也算是两三年的同事,但他内心一直瞧不起方翰民,加上方翰民就任技术科副科长后,主要分管新技术新工艺开发,两人在工作上没有任何交集,两三年来,虽然经常见面,他们之间却很少说话,所以,老孙对方翰民的脾气性格几乎一无所知。
没想到方翰民能说出这么刺耳的话,老孙顿时恼怒,“你说谁一事无成?我啥时候对别人的隐私感兴趣了?”
方翰民不急不躁地说:“就在刚才,你还问我有什么诀窍,是否涉及隐私,怎么,转眼就忘了?难道孙工有健忘症?至于是不是一事无成,我进厂也有五六年了,至少我没听说红星制药厂的哪项技术成果,出自孙工之手。”
既然对方想要故意羞辱自己,方翰民认为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任由老孙这么放肆,方翰民今后在技术科没法开展工作,所以,他说出的话,让自己都感到吃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当面揭对方的短。
老孙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他涨红着脸,“方......,你......,”他本来想直呼方翰民,也许意识到对方毕竟是领导,马上改口,“你说谁健忘症?红星制药厂一事无成的人多了,你凭什么抓住我不放?”
方翰民没想让对方下不来台,他平心静气地说:“好啦,孙工,你说的没错,红星制药厂这么多科技人员,百分之九十以上一事无成,我从来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咱们都是话赶话,我说的话不好听,你那些话也让人难以接受。”
本想欺负方翰民年轻,顺便发泄自己的不满,老孙想给技术科的新科长来个下马威,没想到这位年轻人沉着应战,不慌不忙,反倒让他无比尴尬。但老孙毕竟是技术科的老同事,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方翰民不想跟他撕破脸皮,所以,把话收了回来。
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为了缓和气氛,避免让对方进一步难堪,方翰民已经收回说过的话,但老孙却不领情,“是啊,听说你是有贡献的人,所以,一再得到提拔重用,难道有贡献就应该居高临下,高人一等吗?”
这话让方翰民哭笑不得,什么叫胡搅蛮缠?当初薛科长就批评过老孙,说他像无理取闹的泼妇,老孙这幅嘴脸,今天终于让方翰民见识到了。
“孙工,你可以不承认我的贡献,我也没必要得到你的承认,一再提拔重用我,那是厂领导的事,跟我无关,但是,你说我居高临下,我不能接受,因为我自己没有感觉到!”
“还没感觉到呢,你自持有贡献,上来就撇头盖脸地指责我一事无成,这不是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口气吗?”
一直没有看出来,老孙还有这么强的自尊心,既然你是一副玻璃心,干嘛没事找事?对于这样的人,方翰民只好无奈地再次解释道:“我已经说过,那是话赶话,你当时把我逼到那个地步,我不回击你,难道向你示弱吗?但我已经把自己的话收回来了,还要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