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新一代的中国人。”王艾抱着困倦了的小白、大白感叹着。

“宁可缩在爸爸怀里睡觉都不肯看一眼巴黎圣母院的？”小美人儿不太高兴。

王艾一笑：“你猜，她们长大了会怎么记录巴黎？”

“这俩还不记事儿呢。”

“北海、学森、王奔呢？”

小美人儿想了想：“应该会逐渐注意到巴黎深邃的文化吧？”

王艾大笑：“你也知道巴黎除了文化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是吧？”

“你什么意思？”小美人儿瞪眼睛。

“我是说，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再怎么振作、再怎么自我检讨，终究脑子里还是有着列强记忆的。而这一代……”王艾双臂紧了紧，惹得小白、大白跟两只猫一样揉揉脸又趴下了，王艾又看看其他几个在婴儿车里的孩子：“他们是完全没有滤镜的、一出生、一睁眼就是平视世界的，比我们更进步，比我们更真实的看到东升西落。”

“我们这代人痛恨的是跪族，是膝盖焊钢筋站不起来的。而对下一代，我们要担心的是他们太骄傲。”

“于是，上一代眼里我们是左、下一代眼里是右？”黄欣好笑的道。

“啊，可不？这都怪国家发展太快，不同代际的第一记忆差别太大。我们这代人要拼命挖掘中国身上的好，下一代恐怕要拼命挖掘外国的好了，这都是有理智的人一定要干的事儿，要不然这社会情绪平衡不了。”

一旁抱着王青苹的康丝忽然道：“你说，欧洲是不是没救了？”

王艾环顾自周，这个巴黎城郊的公园绿地依然风光秀丽，只是路边的行人气色上带着一点匆忙，俄乌冲突使能源大涨、欧洲各国无不生活成本激增，带给日常的就是经济压力增加，社会混乱加剧。而且包含在经济困扰之后更严重的是安全形势的变化，俄军在战场上失利却没有崩盘，作为一个核大国下一步会干什么没人知道，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倒霉的一定欧洲。

“现在世界的先进工业，算是工业3.5吧，还没全到4.0，但欧洲呢，最多2.5。”王艾看着康丝：“欧洲经济出问题不是现在，而是新世纪前后，当时美国开始了信息革命，但欧洲没跟上，欧洲还沉浸在钢铁电机这些传统制造业里。所以你看，世界上数得着的互联网企业，没有欧洲资本。而现在呢？无人机、电车、网购，都是信息产业基础上的新一代，没有信息产业怎么有这些？”

康丝默然点头。

王艾感慨着：“欧洲沉浸在过去的辉煌里太久了，以为凭借丰富的经验就可以躺平了，可信息产业对传统制造业的全域优化能力是不可替代的，欧洲这方面只能找美国来帮忙，可帮忙哪有白帮的？过去十几年美国经济一直比欧洲增长的快，欧元的没落并不单纯是来自美国的金融打击，更来自欧洲经济自身落后于时代的薄弱，只是还领先于第三世界、传统工业还领先于第三世界才维持了一个繁荣的假象。现在能源价格暴涨，欧洲又沉浸在疯狂的环境焦虑中，还有高福利社会，又没有信息产业来为它降低成本，欧洲工业怎么维持？光引进移民降低劳动力价格顶多缓解一下高福利，其他的呢？治标不治本嘛。”

康丝低头安抚了一下王青苹，抬头又道：“就是说，欧洲经济要出问题了？”

王艾点头：“那是当然，欧洲经济就靠着传统制造业，而制造业本来利润就低，现在成本又上来了，还怎么维持？更不用说远东还有个制造业庞然大物正在崛起，那边依然有人力成本尤其是集群成本优势以及和美国同步的信息产业降低成本优势，还有未来产业不断赋能优势，除非欧洲闭关锁国，否则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比重飞快下滑是无法避免的了。”

瞅着康丝有点情绪低落，王艾安慰道：“想想东北，因为无法战胜的成本不也制造业衰退吗？但制造业衰退不代表经济崩溃，地区特点、资源禀赋是固定的，东北的文化产业和区域内向型制造业不就繁荣了吗？我们家的企业向高科技转型、提升产品科技厚度不也成功了吗？欧洲也是。如果欧洲致力于追赶未来科技、集中去突破生物技术，未来依然可以保持很好的经济水平。”

康丝笑了笑：“欧洲乱成这个样子，哪有可能？”

王艾仰头一笑：“不是有中国吗？有朝一日领先美国，外部压力减轻，中国会主动改变科研投入水平的，欧洲凭借人力资源优势是可以跟得上的。何况到那时，中国的政治文明也会被欧洲人学习，四分五裂的欧洲有可能再一次走出分裂的千年格局，真正成为国际社会的一极。”

“会不会追求统一引发欧洲内战？”

“不能了。”王艾摇头：“二战后这些年，伴随着美苏的挤压和文化熏染，欧洲正在一体化，尽管有英国脱欧的逆流，但脱欧后的英国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个反面例子会镇压其他欧洲政客的蠢蠢欲动。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等左翼力量也会制约资本主义的战争冲动，互联网等国际传媒打破了各国资本主义刺激民族主义发动战争的信息茧房，反战还是世界主流，所以不会的。”

康丝松了一口气：“你这么一说我开心多了，就是，中国是人类的救世主呗？”

王艾探头过去和康丝碰了碰脑门：“从现实政治角度看，确实是这样。我不是抹杀其他国家先进人类的贡献、能力和前景，马斯克不就是吗？其实中国也知道，也在推动，比如命运共同体，是不排斥其他国家、民族的优秀分子、优秀成果的。”

黄欣、小美人儿、雷奥妮在旁边拢着孩子听着两人的一番话，黄欣摸了摸好奇的王北海：“咱们孩子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