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师傅当然不能让他走,得留客啊。
“别介啊,坐下再喝点茶啊。一会儿中午在家吃饭,我、汉宇还有你,一起喝点。你也尝尝洋酒。”
“不了不了,您这全家团聚,肯定好多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米婶也觉得不落忍,就说是从小看着罗广亮长大的,让他办点事应该的。
可哪儿有白使唤人的?
“这是哪儿的话,跑这么大老远的,今天全靠你了。不吃饭还行?再说了。广亮,你和晓冉也是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妹有什么区别?干嘛跟婶子外道啊。”
“哪儿能啊,就是这话嘛。我还能跟您客气啊。”
罗广亮厚道地笑着说,“我是那边真有事。不瞒您说,就我们那屋啊,还有点东西没归置好。我得收拾完了,您才得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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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这边弄完了,还得跑一趟车,把这些东西给康大爷拉到魏家胡同那边去呢。我要喝了酒,就不方便开车了。这卫民不也该回来了嘛。也这两天的事。所以我还得帮我康大爷把那边收拾出来才行呢。”
“您放心,无论是晓冉还是卫民,回来都不容易。咱们院的人能这么齐全,更是不容易。怎么也得凑一块热闹热闹。康大爷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这过年可好几天呢。您还怕我没机会喝您的酒吗?”
这么一来,米师傅和米婶儿就不再留人了,都说“慢走。”
结果谁都没想到,还是米晓卉。
就在罗广亮要转身出门的时候,这丫头叫住了他,居然把米师傅两条万宝路中的一条塞在了罗广亮怀里。
“亮子哥,你拿着抽去。”
这么一来,米师傅和米婶儿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也都附和着说,“拿着拿着”。
就这样,罗广亮拿着一条烟离开了。
不过他是人走了,米晓冉却瞅着罗广亮和妹妹都不顺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广亮提起了宁卫民,让米晓冉听着就生气。
又或许是这一路上,姐儿俩聊天就没聊好,有点不同频了。
尤其是妹妹这张嘴在车上差点让米晓冉下不来台,这时候米晓冉便迫不及待想找个出火的地方,认为可以用这件事来说说妹妹了。
“我说你这丫头手也太大了,怎么随随便便就拿家里东西送人啊。那是我给爸买的。”
米晓卉被训的一愣,随即据理力争。
“哎,你这人,那人家去接你就是应该的啊?咱不得谢人家吗?”
“我没说不该谢啊,可拿两包不就好了。你犯得着给一整条吗?我一共才带回来两条。你知道这一条烟多少钱?十八美金。”
姐姐居然提钱,让米晓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不是,姐,你出去一趟,怎么这么小心眼了。这是钱的事儿嘛。”
然而她这一眼,也让自觉有理的米晓冉更气了。
“这怎么不是钱的事儿了?你以为你姐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那是给人家看孩子挣来的。我一小时才五美元的收入,你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瞧你这话说的呢,那要真反过来,你知道从首都机场跑个来回,那得花多少油钱?要在京城出租车跑这么一趟,就是两条万宝路也挣到手了。你以为人家抽不起啊。人家不缺钱,何必费力不讨好?再说了,你回来了,家里地方又不够。为了让你住的舒服,康大爷和亮子哥可是主动把房腾出来给咱家用呢。这房钱你也算进去了吗?小气劲的。”
这下米晓冉来了个没理,一下怔住了。
不过,她可是个好面子的人,恼羞下更怒。
“你这丫头跟我有仇是不是?亏我这么些年老想着你,在国外还一直给你寄东西。看来是我把你给惯坏了,你简直就是一条小白眼狼。”
“天啊,难道就为了这个,你就永远正确了。那你把我当什么了?算了算了,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了……”
“哎,你个小东西。你干嘛这么为一个外人说话。你还有把我当你姐姐吗。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把谁都当好人,傻透了。何况我又没求他腾房子,那是他自己犯贱。你别忘了,他可进去过……”
“姐!再这么说,我可真生气了!咱得了人家的好,就得感激。你干嘛这么高高在上的。你不就去了几年美国吗?怎么一回来,口音变了,道理也不讲了……”
就这样,明明是几年不见,彼此牵肠挂肚的姐们俩,居然在家里也说“蹭”了。
米晓卉是真替罗广亮,从心里感到委屈。
一大早上就出门了,为了接米晓冉连个觉都没睡好,多累啊。
她觉得姐姐回国变得自私小气了,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米晓冉则是觉得妹妹不懂得亲疏远近,为个外人居然跟自己姐姐急眼。
不好好治治她,还得了!
总之,这亲姐儿俩话越说越锵锵,居然才见面没多久呢,就红了脸拌了嘴。
不过好在她们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引起了正在对话的父母和赵汉宇的注意。
在他们的齐力相劝,共同干预下,这姐俩才算没吵起来,各自及时刹车,偃旗息鼓。
只是这样一来,哪怕再待在一个屋里,姐妹俩也都没话说了,隐隐地生份上了。
甚至坐了没片刻,米晓卉就自己出了屋,跑到罗广亮这屋来了。
罗广亮倒是真没说瞎话,正忙和着往纸箱子里收拾东西呢。
“哎,你怎么来了?不陪你姐啊。”
“不陪,我看她烦,美国待两年回来,现在说什么都能扯上美国。她是精神美国人,头大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连我姐夫,人家正宗的美国人,都没她那么嘚瑟。她也真好意思的。”
米晓卉气鼓鼓的样子,逗乐了罗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