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怪只怪这个记者挑错了对象,本以为之前是块随便拿捏的豆腐,没想到豆腐后面是块钢板,这一脚踢上去脚都骨折了。
眼瞅着下属发愣,表情憋屈,主管不由劝说,“只是让你去登门道歉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难道你个人的颜面比报社的声誉还重要?傻瓜,如果最后迫于无奈,报社不得不刊登文章公开道歉,你以为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记者愣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谁让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呢。
这种事儿就是自己活该倒霉,越拖延下去越吃亏。
如果最后是报社出面把责任承担下来,同样会迁怒于自己,情况更加不美妙。
还不如去求松本庆子一方的原谅,哪怕挨骂到狗血淋头,但手握自己生杀大权的是报社。
大概还会念及多年的功劳和苦劳,宽容对待自己。
于是他憋屈道,“好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总要想办法解决,我总不能看着咱们的栏目完蛋吧?您让我去道歉,我去好了,就怕人家根本不见我!”
“笨蛋,道歉当然是看诚意的了。要拿出诚意来呀……”
正在主管没好气的教训记者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勐然被推开了。
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主编走了进来。
屋里的两人赶紧跳起行礼,“您辛苦了。”
主编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后,冷冷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一直看到两个人汗流浃背才发话,让记者先出去。
记者懵懵懂懂,一脸沮丧地走了,但主管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主编开口,就是不好的消息。
“松本庆子的事务所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同意接受私下道歉,你一会儿就带着那个家伙登门道歉去吧。”
“我……我也要去吗?”
“这是什么蠢话?光这一个家伙登门,像什么话?那能表现出诚意来嘛!如果是你,你会接受这样的道歉?”
“是是,我明白了!我一定表达出诚意来,和对方达成和解。”
但即便如此,主编也没说完,竟然还有额外的要求。
“对方要求知道是谁为你们指引方向,提供消息的。你们过去后务必把详细情况跟对方解释清楚。对方很肯定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别耍滑头,老老实实把他们想知道的名字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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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是要我们线人的名字吗?这怎么可以?那我们报社的信誉……”
“笨蛋!这么做就是在拯救报社的信誉!是一个人对报社的信任重要,还是无数公众的信任重要?这么简单的算术题也不会做吗!再说,那个线人是拿了钱的吧?拿了钱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们不去告这家伙提供虚假消息就够宽厚的了,还想指责我们什么呢?”
“是……是……我明白了。都按您说的办。”
但事情到这一步还没完,主编又说,“这件事办好之后,就把这次惹祸的那家伙调动到周刊去负责文艺类消息吧。他的工作准备让别人接手,我再给你调一个人过来。”
“那……那让他做……做多久?”
“就当到退休吧。”
主编的语气很平澹,直接就把记者的命运决定了。
能让报刊增长销量,会得到提拔,但惹出祸事,也要接受惩罚。
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而主管思量了一会儿,倒于心不忍了,毕竟这个下属平时工作努力,还是很得用的。
于是小声试探,“他跟了我好几年了,能力还是很强的,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主编的表情澹澹的,“我要是不发配他,首先不能服众。其实是也没法把位置腾出来,要调给你的人是尹藤忠商事常务的侄子。明白了吗?难道我们报社不要这个广告大客户了?”
主管无话可说了,喃喃道,“好吧,我真的明白了。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倒霉,他努力工作全是为了报社,这样的结果对他不够公平啊……”
主编敲了敲手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活何曾对谁公平过呢?真要公平的说,松本庆子也很冤枉啊,差点演艺事业就被毁掉了。如今人家肯这样轻易的放过,难道还不够大度?谁拉的屎谁就要负责擦干净。如果不处理他,难道我要让你来承担责任吗?”
主管赶紧应是,因为话头已经牵连到自身,再不敢多一句话。
唯有心里替这个苦逼的部下叹息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