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位,就是他从小学到中学的班长,班里的天之骄女。
他还记得桑静的爸爸好像是什么局的处长,在他们班同学的父母里,已经算了不得的大官儿了。
当然,正因为桑静一直是很受老师的青睐与器重优秀生,手里还握有权柄。
就必然会和他这样的落后生发生严重矛盾。
比如说检查个人卫生了,他黑漆漆的手指甲,不大干净的耳朵眼,永远车轴一样的脖子,就是人家严抓首要目标。
比如说迟到早退了,上课说话了,下课打架了,人家也会尽职记录,报告给老师。
特别是后来实行什么一帮一,一对红。
桑静还主动跟他坐过同桌,那冲突就更显频繁了。
连考试打小抄,上课走神,她也要管。
所以小陶当初真没少作弄她。
往铅笔盒里塞虫子啦,把桑静课本上画小人了。
好像还划了三八线,拿圆规扎过人家。
可即使这样,学校组织春游的时候。
小陶因为家里穷的掏不起划船的钱,还是桑静主动给掏的呢。
而且桑静带来的面包、香肠、鸡蛋、蛋糕,也大方的分给了小陶,甚至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
后来他混上了社会,退了学,桑静还来找过几次,劝他回学校呢。
想到这里,小陶不觉有点脸红了,就点像是一脚踩在老鼠夹子张皇失措的孩子。
掬尽三江水,难洗一面羞。
他不免为自己的少不更事,年幼无知相当懊悔。
于是赶紧尽可能的显出热情的态度来,接着话茬说。
“哪儿能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想当初,要不是你的帮助,在后面督着我。我恐怕现在就成文盲了,连字儿都不认识。哎,你如今是在哪儿上班呢?有你爸给当后台,你也进大机关吧?”
小主,
却没想到这话却招来桑静十分不快地回答。
“去你的吧,我有那么没出息嘛。我还在念书呢,我考上第二医……不,现在叫首都医学院了。所以还差一年才毕业呢……”
小陶吃惊之余也不由更生钦佩。
“哎哟,你可真够棒的!这是大学吧?大学多难考啊!就别说学医的了!甭管叫什么,反正没几个人能考上。我估计咱们小学加中学所有的同学里,就你最有出息了。”
桑静还特别谦虚。
“瞧你说的,哪儿有的事儿?其实咱们同班同学里考上大学的也不少,我知道的就有三个人呢。你就是不好好念,要不,兴许也能考上。不过,念书的事终归得看自觉,你不肯,谁强求也没用。那就拉倒呗。”
这话当然让小陶更显惭愧了。
“是是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就得赖我自己。不过你也确实高看我了,我再努力,顶多高中也就到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宁卫民的小兄弟,尽管还没真正拥有属于个人的事业。
可这几年,钱没少挣,眼界也不一样了。
至少如今的“小陶”从衣着外表上看,是混得不错,非常体面的。
皮大衣,皮手套,黑墨镜,纯黑色的羊毛围脖,水洗白的牛仔裤,加上尖头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