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卫民本人当然希望如此,可现实却偏偏不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歌舞伎町街和宁卫民记忆中的歌舞伎町街完全是两回事,游戏规则是大大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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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从表面上,就能看出这个年代的歌舞伎町街没有那么开放。
首先牛郎店的数量就非常少,远不像宁卫民印象里好几十家扎堆儿充斥在这里生意火爆的样子。
实际上不仔细找的话,很难这里找到。
即便是找到了,也多数都蜷缩在在犄角旮旯。
而且出入的客人多是些上岁数的欧巴桑。
绝不是像三十年后,什么公司白领、女大学生,富婆艺人,全往这蜂拥而来的盛况。
其次,三十年后盛行的夜店和酒吧也谈不上生意拔尖。
实际上除了极具时代特性的卡拉0k和迪斯科舞厅之外,这年代的歌舞伎町最受顾客青睐的店,反而净是一些让人眼花缭乱,却让人不知所谓的服务。
诸如“粉红沙龙”,虽然前后两个都是平时常见的普通词汇。
但是,当这两个词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店家只在宣传告示上写着“花瓣旋转,三千日元”的字样,就再没有其他了。
而“相亲俱乐部”的尽管同样具体含义模糊,好在收费标准却能暴露些许端倪。
“男性一千五百元,女性免费,饮料自由。”
这很明显应该是成人见面找乐的场所,否则不会有这样有违公平原则的规矩。
但能“内涵”的东西却不得而知了,和正规场所的区别还是无从知晓。
说到这儿,或许有人会撇嘴了,觉得宁卫民没这么杵窝子吧?
你鼻子底下是什么啊?
不明白还不会问吗?
嘿,还真不能这么干,因为宁卫民一开口,他的日语一下子就会暴露他外国人的身份。
绝大多数的店,不但不会为他回答,做出解释,而且还会把他拒之门外,就因为他不是日本人。
为什么会这样?
这其中既有日本经济大繁荣下,店家根本不愁本地顾客,对言语不通的外国人比较嫌弃,不愿意惹麻烦的心理。
也有当今世界艾滋病泛滥的大背景下,人们正对这种还不够了解的新型病毒产生恐惧,导致日本整个风俗行业具有专门针对外国人的恐惧和歧视。
所以肯让宁卫民进的店里不是泰国人就是菲律宾人,就连宝岛人开的店也把他拒之门外。
而理由更加可笑,竟然是因为在日本的内地人太少,害怕他是红色间谍。
不用说啊,接连碰壁的宁卫民大失所望啊,接待他的店,他毫无兴趣。
一是这审美的差距太大了,二是他非常担心弄不好自己还会找到人妖。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他兜里的钱基本就没能顺着心意花出去。
这小子非常悲催的发现,在日本最要求日语能力的地方竟然是歌舞伎町街。
他要想得偿所愿,居然日语得先达到让人听不出他是外国人的地步。
操,花钱还设这么高的门槛!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还真是够迷的!
而恰恰就在他郁闷无比,琢磨来琢磨去,认为好像只能去学日本人,玩那种收费一小时八百円的电话聊天,看看是否能钓到对外国人比较感兴趣的日本妹子的时候。
他代表宋华桂跟日方进行交涉的合作方案又出现了意外。
原本一帆风顺,已经临近尾声的谈判突然间有了变数。
于是这立刻终止了他寻欢作乐心思,让他再次把心神和精力聚焦在了正事上。
…………
1985年9月29日,也就是华夏中秋节的这天。
在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的会议室里,高田副社长和石川监事脸色阴沉地坐在长长的会议桌旁,等候着社长长谷川英弘的大驾光临。
他们身上穿着深色的西装,领带扎得一丝不苟。
尽管已经在屋子里坐了不短的时间,但他们相互之间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连焦急或者无奈的表情也被他们深深藏了起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和他们待在一起还有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公司的专务董事福田荣,另一个是公司的常务董事关口修。
这两个人的职务都在监事之上,副社长之下,属于公司的第三和第四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