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性价比,才是宁卫民愿意花这笔钱的真正原因。
至于说的制灯所需的技术要求上,按说比财力更不好解决。
因为木作和宫灯其实是两个行业。
这四盏灯却需要同时精通这两门手艺的能工巧匠亲力亲为。
如今宫灯厂的老人几乎都走了,死的死,退的退,还能去哪儿找这种“两门儿抱”的人啊?
现实条件是,宫灯厂的木匠没一个人具备这样的木艺水平。
京城木器厂的老师傅水平虽然是够了,可人家又不懂宫灯的结构。
所以还多亏了京城工艺木刻厂就是原先从宫灯厂分出去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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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厂里总算还留下个六十一岁,仍然不服老,不肯回家抱孙子的老木匠李宝善。
这位就是当下京城里,既精通木艺,同时还懂得宫灯结构的唯一老匠人。
而龙首上的球形琉璃灯,则由若干块不同的球面组成,需要有娴熟的技术才能制作。
宫灯厂前年退休的一个老职工——球灯韩的徒弟吴玉宽,也还没到七老八十,不能动弹的地步。
他这一门传下来的技术,正以做球形灯为所长。
一听厂里要做这种等超品的宫灯,这老爷子就又痛痛快快接受了宫灯厂返聘,回来帮忙了。
说白了,这件事能成,是万幸中的万幸,哪儿哪儿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寸劲儿。
要但凡差那么一点,这事儿还就没戏了。
打个比方,真要多等两年的话,且不说原材料弄不好要飞涨。
就是李宝善这位老师傅,能不能再寻着?
寻着了,人家还能不能干?
那也难说得很呢,变数太大了。
所以啊,这四盏宫灯一造出来,木刻宫灯的天花板恐怕就到头了,日后恐怕真的是没法再被后人超越了。
眼下纵观全国,大概也只有乔家大院那慈禧太后当年御赐的两盏九龙宫灯,在形制上与之类似。
但那两盏宫灯在各方各面,仍然远远不能与这四盏宫灯媲美,存在着较大的差距。
首先,就输在了体量上。
乔家的两盏宫灯,虽然是当年真正的御赐之物。
可灯的总高度只有九十公分,比宫灯厂新制的四盏宫灯短了三十公分呢。
体量上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其次选材和配饰皆不是一样的水平。
乔家的两盏灯只是乌木为骨,水银玻璃,可比不得这四盏灯用的贵重红木,镶嵌翡翠。
要是到了二十年之后,这绝对是天地之别。
因为到时候,连一块灯画大小的整块绿翠都得值个几百万了。
这四盏灯共有四个红翡葫芦形挂钮,四个红翡玲珑球,还有十六块的绿翠料,全是大尺寸的上选之材。
如果都加一起,不算工,只算料,恐怕都起码值个两亿。
甚至连流苏缨络都差着节气呢。
乔家的灯,用的只是普通吉祥结红色长穗儿流苏。
这宫灯厂出的四盏灯用的可是真正的珠翠松石,珍珠玛瑙啊。
说白了,这样的流苏缨络就跟过去的朝珠差不多。
松石,玛瑙,琥珀、蓝晶、碧玺、珊瑚、珍珠……
用了不知道多少呢,那得按斗算。
虽然质地肯定不能与刘永清两对大赏瓶上镶嵌的上品宝石相比。
可问题是用的量多呀,也是很靡费的。
最后还有艺术水准上,就更没法相提并论了。
乔家的两盏灯,玻璃灯画不过是如意馆的普通画工所绘风景,连落款都没有。
宫灯厂的四盏灯,可一样是求到了知名画家的头上。
并以“春夏秋冬”为题,一人一个季节,分别由娄世白、孙奇峰、魏紫先、方增元四位国家美院的教授所绘。
甚至就连玉工也不是随随便便委托给玉器厂,交由普通工人做的。
康术德在其中发挥了比较重要的作用,介绍了玉器厂的两位拿过大奖的老师傅给宁卫民,又在厂长那儿指名道姓让这两位老师傅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