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们是相当不屑于和他这样“没身份”的人打交道的。
于是当厌烦这种语言套路后,宁卫民终于懂得了怎么愉悦地来解决掉这样的骚扰。
再有人来攀谈询问他的出身,他就号称自己是“北炮”的。
对方如果做出敬仰的姿态,试图再进一步询问他父母的具体职务时。
他就会故意恶作剧地说,“哦,我爸是做灯罩的,五级工,我妈是做灯丝的,三级工,北方灯泡厂嘛。”
这样就会把对方的嘴用吃惊彻底堵住。
然后多半会带着如同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和后悔,支支吾吾地主动远离他。
宁卫民根本不怕得罪人。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能看清周围这些人的肤浅、幼稚和虚荣。
这些嘴上没毛的小嫩瓜们,根本就没长大呢。
他们发自内心地迷信朋党关系,却又总爱做出一种与众不同,愤世嫉俗的样子。
他们最大的喜好就是肆无忌惮的议论时政,夸夸其谈的放言天上、地下。
张口就是中央谁谁又怎么啦,一个个口气大得很。
好像国家交给他们治理,什么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其实他们的理论见解又有多少切实的基础呢?
没有!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这些人爱辩论国家大事,无非是显示自己不同凡响罢了。
而除此之外,他们聊天的内容,就剩下一起去郊游,搞演出票子,去吃西餐的种种享受了。
还有些人,喜欢故作高深走文艺路线,自称是什么“沉思的一代”。
其实也是瞎扯淡。
他们的身上不但缺少舍我其谁的豪迈,也压根没有多少真才实学。
为了标榜自己有学问、够文艺,他们要么当着男男女女背雪莱的诗,聊世界名着。
要么就爱引经据典的,拿文艺名人给自己对文艺观点背书。
一会儿肖邦、柴可夫斯基怎样怎样,一会儿莫泊桑、米拉说过什么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