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十年代初的时候呢,市面上管得松动了。我手紧,又动把画出手的心思了。只是这次就不敢再找你们了。”
“那次去的是韵古斋,他们给的价要好一点,比五几年高了一倍不止,不到五千块。可这还是不行啊。差老鼻子去了。我舍不得,就又抱回去了。”
“说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又过了八年,我还会再来你们这儿。而且明明是谈谈修复的事儿,怎么又绕回去了,又谈起这字画出让的事儿了。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
“那好,既然你们今天又主动抻起这茬来了,还挺有诚意,说能翻一番。那我也不多要,只要不让我吃太大的亏,那就行啦……”
好嘛,什么都不怕,就怕这样扮猪吃老虎的。
宋主任是本以为自己的吐沫没白费,劝说了半天,离大功告成只差一步了。
喜不自胜下,这才夸的口。
可他哪儿能想到,今儿偏偏遇着个真正的大行家,根本没法糊弄。
现在人家站在他的大话上往上够价儿,他还能不难受吗?
说白了,这就跟他自己唱歌起调儿起高了一样,哪怕知道会把嗓子唱劈了,也只能硬努着劲儿往上走。
兹要一开口,这钱就绝不能给少了啊。
什么叫得意忘形,语多必失啊!
这就是!
“哎呦,老先生,您可别误会。说翻一番只是个大约估量。”
宋主任是满脸苦笑,频频摇头。
“您别忘了,您这书画可是来修复的,有残有缺啊。即便是行情翻了一番,可您这东西的质地有问题啊。而且我们收来,不还得负责修复嘛,这也是经营成本……”
好在对这话,康术德倒是点头赞成。
“这话有理,那您能给多少?”
“五千……五,您看怎么样?”
宋主任极为费劲的吐出一数儿。
他本想说五千的,可看着康术德的眼睛一扫他。
不知怎么就犯了虚,又加了五百。
可没想到,即便如此依然挨了挤兑,而且他自以为合理的压价理由也被推翻了。
“这就是您不对了。给不了一万,也不能拦腰斩啊。合着您说的行市好,就比我头些年问的价儿多了这么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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